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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雪庐笔记

来源:麻城新闻网 | 2015-07-23

  好久没有动笔了,近乎麻木与呆滞。在这冬春之交的时刻,冬的寒冷还没有完全消退,枝条上的嫩芽却像蝌蚪一样在风中呼吸,按照时序,春的脚步也款款来临,我仰望天空,却丝毫感受不到春的温暖的气息。

  老了么?思想像一堆故纸,独自在废墟中沉迷!

  腊月廿一的上午,同学的母亲辞世。在鞭炮声和哭声中,送灵的队伍沿着麻白公路缓缓来到白鸭山下,在那高高的山峁上,在一堆新开的黄土中,伊静静地躺在其中,五尺之躯,如今只在方寸之间,曾经的喜怒哀乐,随着一锹锹黄土,终结成山峁上的又一个山峁,若干时候,将只变成一个名字,一个用家谱记载的名字,空空洞洞的名字!

  那一瞬间,我想起了伊的面孔和微笑。在与同学二十多年的交往中,曾有无数次吃过伊煮的饭,听过伊关爱的话语。想起早年的时候,同学还住在乡下那一条窄巷里,每年春节,总要在那里玩它一两天,抽烟喝酒打麻将,随心所欲。那时候,幸福就像一条悬在空中的长飘带,虽然手中没有拥有,眼中早已满足。后来,因为各自的际遇和生活圈不同,虽然同学之间的关系慢慢变得淡薄,但每年初一拜年那还是必不可少的,每次到同学那里去的时候,一定要与伊说上几句话,特别是问候与关心的话,就是在这问候与关心中,伊一年一年地老去,伊那变形的关节,(年轻时就有类风湿性关节炎)由疼痛而僵硬,终至于枯萎,在旧历年快要来临的时候,生命像雪一样随着风语而消弭,完结成满山满畈无尽的哀思。我想着伊那瘦削的脸,那脸上慢慢漾起的一圈圈波浪样的皱纹,那立在皱纹上的微笑,一瞬间,我又记起我的母亲,一年前离开的母亲。如果有天堂,两个素不相识的母亲会相遇么?

  回来的时候,车过白鸭,望着那棵高大的古枫树,想起二十七年前,就是在这棵树下,在冬天的风雪中,在夏天的蝉鸣中,舀着河沟浑黄浑黄的水,淘着部份发黑的米,每天匆匆忙忙,丝毫也不知道饥饿、寒冷、辛苦与寂寞,度过自己中学的美好时光。如今,二十多年过去,人民富有了,生活改善了,房屋漂亮了,校园新建了,只有这一棵古枫树,还依然挺拔,依然苍桑,在一圈一圈的年轮中,继续着生命的梦想。虽然,白鸭山下的河水更浑浊了。

  向古枫致敬!向天下的母亲致敬!向曾经的老师致敬!向学生时代的梦想致敬!

  这个春节,我一直在研读着家谱。

  很长一段时间,我一直在想这样一个问题:家谱是什么?是生命的一个传承还是一段历史的记忆?望着那一个个陌生的名字,由着一条条直线,伸展开来,彷如藤蔓,每一条生命就像那藤蔓上的果实一样,先是开花,然后结成青果,那青果慢慢变黄,慢慢苍老,在青果苍老的同时,又有新的花瓣开放,然后又结成青果,一串一串,像麦穗一样,如果有一天,那果实因为腐烂而中途夭折,那藤蔓将永远消失于旷野中……我差不多懂得为什么生命需要传承了!

  仅仅是生命需要传承么?我读着《汪氏宗谱雀林分八里畈支谱续修序》,想起远古时代,作为鲁成公的庶子(妾生的孩子),先祖汪满如何食采在山东颍州;想起一千五百年前的隋唐时代,先祖汪华公在吴越大地上带领族民如何抗击流寇,而成就一世英名;想起公元一千三百二十年,在安徽婺源大畈的一个小村庄,先祖泽川公拜别祠堂,随着大迁徙拖儿带女来到湖广,那背井离乡,一路蹒跚该是多么辛酸;想起四百年前,十二世诠公告别鸟雀林,来到邑南一个叫楼陵滩的地方,在漠漠荒原中,筑庐修舍而瓜瓞长绵;想起十五世中林公英年早逝,其妻曾氏含辛茹苦,抚养四个幼孤,并个个成才,那舔犊之爱而成一世之典范;想起先伯祖至今魂断公安冯口;还有祠堂上的一副对联:“唐封越国三千户;清(有版本说:宋)赐江南第一家”,多么豪迈,多么有气概!

  正是透过这些藤蔓,虽然都是陌生的名字,看到了一个家族的兴衰更退,就像看到了一个国家一样。因此,作为一个生命的个体,永远与大家相连。

  不知道为什么害怕过年。

  在内心深处,过年的喜悦早就随着青春的流逝而流逝,像一只远遁的飞鸟,从白鸭山下一跃而起,穿过丛林消失于莽莽群山中……而自己,只像一棵树,怔怔地冰立于山岗,我的故土前的山岗。是不是患上了什么心理疾病?我有时很迷惑地想。

  童年的时候,过年是一种期盼。期盼祖父每年都要买的那一双阳袜,期盼母亲煤油灯下的那一双新布鞋,期盼打豆腐时能喝上香甜的豆腐脑,期盼三十日早上团年时那火炮的轰鸣,期盼初一一大早欣赏各家各户不同内容和不同意义的对联;成年以后,过年是一种团聚,一种漂泊在外心灵的回归。在那张沾满油腻的老方桌四周,老老小小,杯盘狼藉,肆意喧嚣,在寒夜的残火旁,一家人围着火盆,或磕着瓜子,或喝着细茶,或抽着香烟,其乐融融。共同分享着一年中某些值得骄傲和称道的事情,无能这一年在外面有什么委屈,有什么波折,有什么遗憾,都随着一年的终结而终结,即便是领受着母亲或父亲责备的目光。那是一年的结束,是另一年的开始。年像绳子一样将一家人的心紧紧地拴住,就像拴住未来的希望一样。如今啦,母亲走了,像风一样地飘走,痛楚的微笑只是偶尔还能在梦里倏然一闪;而苍老的父亲,因为高血压而经常心神不宁,也因为说话再也没有权威,很少有听众而更加沉默,更加孤独,像一棵枯树,终日在院子里独自徘徊;兄弟姊妹之间因为各有心事而不再像童时那样没有隔膜;家像散架的算盘子,七零八落……

  也许就是因为这种感受,在过年时更令人心痛!我时常独自坐在电脑旁,冥思:物质生活一天比一天丰富,幸福的感觉却一天比一天褪色,亲情毫无来由地一天比一天淡薄,家的距离越来越遥远。现代人,我们究竟在追求啥?

  记得十年前曾经读过这样的关于青春的几句话:

  远去了,母亲的乳汁润泽过的洁白的心事;

  远去了,故乡的溪水刷洗过的蓝色的眼睛;

  远去了,脊梁上的山脉,血流里的童贞;

  远去了,带着青春的温热捧着露珠的双手;

  远去了,理想的纪念册,爱情的照相薄,含泪的日记本;

  远去了,书生的尊严与文雅,歌者的纯情与激情,农家子的勤劳与厚重;

  远去了,远去了,一切都远去了,包括眼泪、屈辱、纯真,还有那冰梦里的心……

  那时是多么歇斯底里啊。如今,我时常仰望天空,看着树叶绿了又黄,黄了又绿,在空明中感受着沧海变成桑田。

  “莫愁前路无知己,天下谁人不识君”,当日,从雁门关出发的董大在歌声与酒意中该是如何斗数?如何铿锵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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