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史学家称“柏举之战”为“东周第一大战”。这是为什么呢?
公元前515年,阖闾利用伍子胥献计谋杀了吴王僚登基。为了与周边列强争霸,他又听取自齐入吴的军事家孙武的意见富国强军,以六年时间不断在吴楚边界骚扰楚军,消耗了楚国大量资源,伺机出兵伐楚。
机会终于等到了。公元前506年,楚国在灭了沈国后,竟然转而攻打蔡国。蔡昭侯向吴国求援。吴王阖闾便命伍子胥率师伐楚。伍子胥却说,楚平王无端杀了我父兄,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!然而,我是楚国亡臣,若以我主帅伐楚,必遭楚国臣民反感,与吴不利。我的朋友孙武有旷世之才,若拜他为主帅,我为副将,则大事成矣!
孙武本是陈国人,其先祖陈完公投奔齐国后,改姓为田,其爷爷陈书因军功受封,并赐孙姓,后又因齐国栾、高、田、鲍四世族争斗,为了避祸,孙武又来到了吴国。孙武向吴王阖闾献《孙子兵法》十三篇,很受吴王赏识。
听了伍子胥的举荐,吴王阖闾十分高兴,就一边与蔡国、唐国结盟,一边以孙武为大将军、伍子胥、伯嚭、夫概(阖闾之弟)为副将亲率三万大军伐楚。
吴军溯淮水而上,水陆并进,日夜兼程,神不知鬼不觉地奇袭了楚将囊瓦的军队,夺取了入楚重镇州来(今安徽凤台),顺利实现了千里奔袭的战略目标。孙武明白:军队十万,千里运粮,前后方费用巨大,宜速战速决。故到达州来后,就舍舟于淮汭,登陆前进,迅速拿下楚国腹地的方城,进而快速占领了汉水东岸的要地。郢都近在咫尺。
吴军的突然出现,楚国朝野震动。楚昭王急派令尹囊瓦及左司马沈尹戍、大夫史皇等,率二十万大军赴汉水西岸列阵备战。孙武不禁惬喜,因为楚国调出郢都的“卫戍部队”来决一死战,必然造成后方空虚。
当孙武登高西望时心中还是一惊:仅沈尹戌就足足有四万将士严阵以待,其中还有相当数量的装备精良的骑兵和战车,没想到楚军集结竟这么快。如果强渡汉水,将难免灭顶之灾。他知道,兵无常势,水无常形。必须因地制宜,敌变我变。于是,迅速改变战略。
楚王也早知孙武和伍子胥的厉害,就针对吴军孤军深入的弱点,主张发挥自己地利和兵力强大的优势组织反攻,便一边让令尹囊瓦凭借天险正面牵制吴军,一边令沈尹戌率军迂回到方城断其后路,妄图前后夹击,一举歼灭吴军。
楚将囊瓦是个骄狂的人。他认为凭自己的实力完全可以击败吴军。如果抢得首功,就能升官发财。他便擅自改变夹击吴军计划,不待沈尹戌军部署完毕,就擅自率军渡过汉水攻击吴军。
孙武识破楚军夹击阴谋,又见囊瓦水军渡河来攻,为了避免腹背受敌,吴军且退且战,从小别山至大别山间与楚军三次交锋,三战三胜,然后果断改变原定与楚军决战的计划,由汉水东岸向大别山方向有序撤退。
孙武深知,吴军千里入楚作战,粮草与地理条件并不占优势,而楚军上下贪功心切,士气正旺,不如避其锋芒佯装撤退,以调动敌人而不被敌人所调动。于是,命令部队向崎岖陡峭的大别山南麓转移,而未选择平坦便行的来时之路。楚军以为吴军胆怯,紧追不舍。
大别山林密壑深,道路崎岖,因为吴军后撤是主动的,虽然山路陡峭,却无敌人阻击,退守自如,以逸待劳,以一当十。而楚军则被动追击,处处遭遇埋伏,兵力一分为十,打打停停,弄得粮草不济,疲惫不堪。
行至小别至大别间,孙武见有关隘可守,便令全军分别控制视野开阔的山头,连续三战,楚军虽陆续增兵近二十万,却屡战屡败,锐气大减。囊瓦意欲弃军逃命,却受到楚王严厉指责,只得勉强继续作战。
楚不断增派援军,意欲在此决战,因为在此决战利楚而不利吴。不料这阴谋又被孙武识破,果断命令部队再撤两百里,到达麻城举水河畔。麻城毗邻吴国,向有“吴头楚尾”之称,楚国防守薄弱,而吴军易于得到支援;再说,麻城春秋时属黄国,后被楚国兼并,仇恨楚国,在此与楚决战有利吴军。11月18日,吴楚两军在小方国柏国与举水对阵,史称“柏举之战”。
这天大早,天降大雾,楚国营寨隐隐可见。阖闾的弟弟夫概认为应当乘雾出击,孙武却认为,“善守者,藏于九地之下;善攻者,动于九天之上。”虽然天气有利,却未到最佳时机。可是夫概心急如焚,闯入军帐中说,楚令尹囊瓦不仁不义,早已失去民心,不堪一击。如果主动出击,楚军必然大败!于是,率领自己的五千兵马向楚将囊瓦的军队发起了猛烈进攻。
阖闾和孙武见夫概发起了进攻,便赶紧抽调三千多精兵增援,同时调集主力从后面掩杀楚军。楚军避之不及,顿时大乱。囊瓦弃军逃奔郑国,楚将史皇及部属全部战死,楚军大败。
丧失主帅的楚军残部纷纷向西溃逃,吴军追至清发水时楚军正在仓惶渡河。孙武令吴军待其渡至河中之时,才发动猛烈攻击,又歼楚军一部,流血漂橹,溃不成军。此后,吴军又连续五战五捷,楚军大败。楚昭王得知前线兵败,带领家属亲信逃离郢都。吴军于公元前506年十一月二十九日攻陷楚都,楚昭王仓惶外逃,伍子胥掘了楚平王的坟墓,鞭尸三百。
孙武为何能以三万兵力,击败楚军二十万,创造了中国战争史上以少胜多的著名战例呢?最根本在于他具有先进的军事思想。春秋时用兵停留在“以德行仁”和“先礼后兵”阶段,而孙武则率先提出“兵者,诡道也”,遵循的是“诡诈”原则,较量的是“你打你的,我打我的”军事智慧,把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。用孙武的说话就是:能打反而要装着不能打;敌人的兵力强大,就要避开它;敌人整体得好,就要设法拖垮它;在将敌人拖得筋疲力尽之时,才给它雷霆般致命一击。这次吴军千里奔袭就遵从了这一原则,第一阶段潜行突袭,为战争赢得了先机;第二阶段主动撤退,变“歼灭战”为“运动战”,陷敌人于大别山中,以逸待劳;第三阶段雷霆出击,乘胜追敌,直捣郢都。
“柏举之战”是孙武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将自己的军事思想付诸实践。它不但完美证明了其理论的深邃博大和精湛的战争指挥艺术,还首创了“运动战”的经典战例,故誉为“东周第一大战”。(刘宏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