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 年 的 苦 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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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周 年 的 苦 涩
  这是五月的第一个星期天，也是青随枝回陵子市的周年纪念日。
   学校放假了，青没有去上班。
枝是和青说好了的，上午出门找法院和政府的几位同学，说定办完事就回家。枝要亲自为随她而来的夫作点好吃的，说好，两口子要乐一乐。
时钟已连响十下，枝还不见个人影，青几次跑到门口去望。
青知道枝近段公事繁忙心境不好，他走进厨房，边等边操持起锅碗瓢盆。
青操持操持，思想开了岔：这陵子山青是多次去过的。它峰峦高峻，碧柏遮日，险处庙宇飞檐翘角，龙凤补壁。神奇的瀑布流泉、凤岭朝云、神龟出山，好多个景致。还有大跃进时修造的那座陵子湖方圆几十里，宛如银镜镶于苍碧之中。
满山白果、红果、油茶春华秋实，美不胜收。“难怪这陵子市还有个陵子；难怪国家林业部授予陵子山为国家胜景森林带；难怪这枝硬是放弃省城的舒适，要带我回陵子，要进陵子山林区。”他不禁自言自语起来。
十二时了，青做了六道菜：一个陵子毛栗烧猪排；一个陵子柿拌白耳；一个陵子竹笋烧山鸡；一个陵子湖黄鱼汤；一个陵子山椿凉菜；一个陵子香菇牛肉汤。枝告诉过青，光陵子山就出了二十几种闻名全国的菜。这六道是枝最爱吃的。
日头有点打歪。“快下午一点了，咋还不回？”青有些纳闷。
“笛，笛笛……”，一阵喇叭让青一惊。
枝被人扶着下了车，车是警车桑塔纳，青明白，法院的同学万华来了。
“快！刘教授，让枝好好休息一下，她喝了点酒，她自己要喝的，我们以为她能喝。”这位法官人未进门声音先进来了，满脸带着内疚。
“没关系，她最近心绪不好……不怪你们……”
“不怪,不怪,青,青,我能喝,我要喝……”,枝两眼成“一字”线，脸如血污一般，嘴里喃喃不停，显然是多喝了。
“周枝你别说话，要好好休息一下”
“不说话，不说话，你这个法官要说句真话，要去找胡文，看他这个市长怎么想，不能让热心我们陵子的一个一个地走了，不能，不能……不为陵子,我也不会回,呜,呜……”
枝哭了,哭的好伤心.
青哭了。
万华也哭了。
“这样能发展个吊！“司机小徐有些愤怒。
枝慢慢地停止了哭和诉说，一会打起了呼噜。
车走了。青茫然地站在门口，两眼似乎在凝视，一年的随妻归乡，枝和陵子山林区的事已把他搅的够乱。
“这陵子山也是，生得太怪，水利局管着陵子湖，山庙又有个宗教局，林业局又管着林区，三个单位它娘的各是各，办一点事要贡三个菩萨。”
“这个枝也是，回来在市区教个书，还清闲点，偏要到林区办个什么实业，建公园，搞引进，唉！”
青越想越远，越想越乱，他走进卧室，看了看枝，枝睡的好甜好甜，他轻轻地靠近床，把枝歪着的头扶上枕头，又拿来毛巾浇上一些热水，为枝拭了拭面，他实在是有些疲倦，也有些饿，他不由一声叹息。卧室的办公桌上有些零乱，台历下压着一摞信笺，“啊！”，他轻轻拿起来细看着：
胡文：
近段忙吗？
首先要感谢你为我返乡牵线搭桥。
游子在外，时时眷恋着故土，回到家乡又有几多感慨啊！
人说：求学问难，现在我才真正品味了办实事的更难，陵子市建公园其实是有条件，陵子山紧挨着市区，它峰儿礁峭，水儿湛蓝，峻峭的峰峦记载着先辈们闹革命，打鬼子的史实；迷人的陵子湖、茶花园、白果园、红岩口处处回荡着人们爱陵子，建设陵子，追求美好的动人之歌，陵子市有陵子山这一片得天独厚的游览资源。使我这个学园林专业的在故乡能找准坐标，我总忘不了，中学时那位姓黄的老师为我们描绘的那幅陵子公园的蓝图。我爱陵子，更想为陵子作点什么。改革开放这多年，陵子虽有了些发展，但是还太穷，好的资源还没有开发利用，陵子需要人才，需要资金，也更需要有利发展的好环境。最近，我们依照规则，引来了客商，拟建万物生态园。谁料，几个部门就因一点小利无谓扯起皮来，居然还扯到法院，法院收了办案费，给划个句号。这生态园也只好由此夭折。要知道，这生态园建起来对于陵子来说是多么重要啊，这笔不少的经费可是外商带来的呀！
胡文，你在政府，又是副市长，可曰有职有权，我不知你怎么想。有人说：城市没有公园，如同生活中没有音乐；自然界没有阳光。陵子建陵子公园可提了三十年，我们这些原来的娃子已到不惑，难道还要让我们头发白。
……
青没有再往下看，他回过头认真地端详起妻子来，他发现她太美了，如云的头发，清秀似月的眉，都让他感到一种魅力。他清楚她钻学问的那股较劲的。他舍不得让她醒。他知道她太需要睡一觉，他忍不住伸出双手细摸着她那红彤的脸儿，又弯下腰给了她一个吻。
电话铃响了，是胡文副市长的声音。他听清楚了，说是要来看他和她。
“啊！”他这才想到那六个菜早已经凉了。
午后的太阳还有些火辣，天那边有几朵浮云，轻盈绵延，泛着七彩。青满满地斟上一杯水，端握在右手上，走近窗前，爽朗的笑了，那笑是好动人，好动人的。

（作者：熊宏友，笔名：洪流，黄冈市作协委员，麻城市文联委员，中国报告文学会会员，现供职于《香港中国经济报》报社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