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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失乐园》

来源:麻城新闻网 | 2015-08-01
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(一)


      第一次听到《朋友别哭》这首歌时候,冰蓝几乎是一下就喜欢上它了,这些伤感的曲子总很容易引起她的共鸣。以前不能读懂的歌词,她现在能体会。她发现,在每一首歌里,只要你细心想,世界上都可以找到相同的心情。
  
  “朋友别哭/我依然是你心灵的归宿/朋友别哭,要相信自己的路/红尘有太多茫然痴心的追逐/你的苦我一样有感触……”这个世界里离别总是多于相聚,眼泪结束最后的欢乐,正如她和君的结局一样。如今她不再是欣赏歌曲时候的那种轻松,而是深深的伤痛。
  
  歌词里写的多么奢侈,当你对这个世界心灰意冷的时候,还有人说,朋友,我依然是你心灵的归宿。可是没有人对冰蓝这样说,因为,君已远去!像突然蒸发了似的杳无音讯,咫尺天涯。
  
  失去过的心情还能够回到从前吗?她暗暗问自己。她想,已经不可能了。什么酒醒不了,什么痛忘不掉,到结局还不是一样?经历了痛苦,她想自己得到蜕变,应该变得坚强。
    
  (二)
  
  餐厅里依然播放着那支熟悉的旋律,不知为什么。冰蓝每次来,都听到那支曲子,嘤嘤嗡嗡的浅吟低唱些不知所云的句子,陪伴着来往并不多的食客。她每次都只听清楚了其中的一句——“原来爱情竟是一场空。”这些歌曲见证了她的悲和欢,原来别人早作了总结啊。她随心地听着,舒缓而淡淡哀怨的音乐使得餐厅里的气氛很柔和。冰蓝选了常坐的位置。她内心并不感到寂寞,她有独处的耐力。每个周四,她都会来这里。君是知道的,可电话过去,君不能来陪她。她不怪他,她少有责怪人的德行。他有工作,不可能时刻陪她,她其实也并不希望那样。思念是种很玄的东西,更多的时候,她喜欢独处。
  
  她毫无食欲,胡乱吃了几口。她的思绪回到了从前,那些自己有过快乐的时光。她的生活里太缺少快乐了。快乐的感觉总是那么珍贵而稀有。不知不觉中,她竟然不能自已地想哭,有了这个念头,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,默默地流下来。
  
  这是君和她最初相识来过的地方。那阵子,她下班后突然很害怕回自己冷冰冰的家,她害怕失望,害怕回家后每天重复的无休无止的寂寞,她害怕了。她的心在流浪,突然有无家可归的感觉。想在这里将就晚餐,只要不回家。她想到君,君非常热情地赶过来。他说,自己马上有个饭局,接到电话风驰电掣般过来。她默默无语,把感动放在心里。君总能变着戏法让她开心,这是她生活里最缺乏的东西。她惊讶于他说的每一句话……
  
  冰蓝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,旁人、服务员怎么看她?一个女人,单独吃饭,就要失声哭出来,自己不要成为别人眼睛的焦点吗?
  
  她逃似的离开那里。还是不能自控地在街道上哭起来。她想起所有的往事,自从这个餐厅开始以后发生的事情。无疑,君给她带来过很多愉快,在那些愉快的往事里,她投入了自己的心情,她真切的开心过。正是这样,她才会流泪,原来欢乐也可以叫人悲恸,彻骨的悲恸。你太情绪化了,一个朋友如是说。是的,她不得不在心里承认。
  
  (三)
  君是冰蓝在这个城市标准的网友。她始终忘记不了她第一次和他相逢的情景。他后来说,他是很少上那个网站聊天的,因为他是高级网络管理员,什么样的方式都玩腻。可就是这最后一次聊天,他们相遇了。君在邮箱里写着深情的邮件冰蓝读着,感受他的真心和文采的同时,不是那么当一回事情。可他依然那么执着,实际上他已通过蛛丝马迹,知道了她,他很想认识她。他们在一个城市,近在咫尺。每天他们都要走一条必经之路,可以肯定已经相遇N次。他告诉她自己的电话,说随时等着她的召唤。他渴望认识她。每天她都能够准时收到邮件,如此大约几个月。
  
  总有那么多的失意无法排遣,一次,她终于按捺不住独自在家的孤独,拨通了那个熟记在心的手机号。电话里传来忧郁的男低音,是她想要听到的那一种!她说了些不知所云的话,只记得对方说:“恩,你说的那些,我全都知道了,我不会伤害你的。”不知为什么,打完电话,她情不自禁地伏在枕头上哭起来了。也许她缺少的只是一个倾诉的对象,可这个要求似乎都已经过分了,在她的家人眼里。结婚给她带来的只有无尽的忍受,孤独像个无底的深渊,时时侵袭她脆弱的心灵。她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泪。曾经她热情的对家人,如今再也打不起精神,她甚至很久没有开心的笑过了。
  
  没有什么事情的发生是没有前因后果的。人们往往只看到事情的表面,那样会让她很难过。她不想自己是个不好的女人,如果自己被世人定位成那样,她会很看不起自己,很自责。可君无微不至的关心,确实使她跌入了温柔的陷阱。他们在一起,只感觉到很开心。
  
  一个夏天的夜晚,他领她去看一场精彩的焰火。他们离开城市的喧嚣,在一个遥远的地方观看。虫儿在唱歌,晚风在伴奏,郊外的夜晚让人心旷神怡。冰蓝给君唱《淡水河边的烟火》,她体会了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,她说:“君,你给我补了一课。”君明白了,她没有恋爱过。人生有的过程就是不可以跳过的,一定要经过,他说。她生病了,他会去接她回家,守在她下晚班的路口,只为能见见她。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,有着女人的弱点,况且,她几乎没有爱过。正应正了那句话“年轻的时候我们不懂爱情,相逢的时候已不再年轻。”
  
  有一次,君突然告诉她,自己也许将要远去,离开这座城市,去遥远的北京。
  “然后呢,君?”冰蓝认真了,望向他。
  “然后,在那里过着日子,然后五年,十年,最后把你忘记了。”君认真地说。这对冰蓝来说,太突然了,她呆呆地坐着,想到自己付出再多的心血,换来的终究是一场空,眼泪就不争气地痴痴地流下来。君慌了,原来他在说谎,在试探她,他看出来了,冰蓝真是个天真的傻瓜,什么都信。君感动,确实他曾经想过离开这里。他向她诉说自己的不快乐,原来,她以为只有自己不开心。她向往那种甜蜜的生活,他也如此。因为追寻,所以失落,他比她坠的还要深刻,他甚至把她介绍给他的朋友。
  
  快乐伴随着他们相逢的每一次。每次她都带上自己宝贝的女儿,小小孩子也能感受到母亲少有的快乐,说,妈妈,那个人要是爸爸多好啊。可怎么能呢?他们恐惧了,彼此约好不再见面,冷静一阵子。
  
  
  (四)
  
  从夏天到冬天,她想使自己忘记他,可有一段,她的电脑经常坏了,她又想起他来,或者他可以帮忙?他竟欣然前来,她看到很久不见的他,依然那么吸引自己,依然那么温柔和气,一脸的笑意,她被自己惊呆了,曾经努力做过的那些都白费了,时间的隔离并没有减少她对她的依恋。  
  你来的时候/
  我仿佛看到,阳光
  一缕/
  
  我绽放着斑斓的色彩/
  在晨风中起舞/
  在雨雾里欢笑/
  做着五彩的梦/
  淡淡的
  我似乎不知道着/
  享受阳光
  是花儿的幸运/
  与奢侈
  
  在美丽的季节我不肆张扬/
  一路无语/
  走过春风,走过秋雨……
 
  经历了些什么/
  月光清辉的冷寂/
  还是点点风霜雨露的侵蚀/
  我仿佛看到了/
  看到了成熟/
  它在向我招手/
  我不情愿的朝它而去/
  拖着疲惫的步伐/
  结满相思的种子/
  在岁月的风中飘忽/
  
  暖暖冬日/
  仿佛你来了/
  阳光依旧/
  笑厣依旧/
  我却明明地听到/
  我枯萎的声音/
  在心里疼痛地隐约/
  
  谁收割了我的美丽与寂寞/
  谁凝固了我善变的表情/
  谁冷却了我激动的容颜/
  谁知晓我来年何处飘零/
  
  也许/
  泥土冰冷/
  是我痛苦的抉择/
  无奈的/
  最后归依/ 
  
  渐渐的,她已经适应了有他关心着的感觉,遇到困难,她首先会想起的是他。她把这次久别后的重逢写进诗歌,她不知道离别已经悄然来临。
   
  (五)
  
  他有一个舒适的家,这些都是他给家人创造的幸福。他的妻子应该很幸福吧,她羡慕有那种心境的女子,那种有着明显优越感并以此来示之于人的女人。
  
  终于有一天,妻子察觉了他的心不在焉和冷漠,于是不依不饶,而君,是一个太善良的人。于是故事有一个最最平常的结局。但冰蓝还是很震惊,自己是一个不好的女人吗?她不要自己那样。如果叫她选择忍受现实和承担罪过,她只能选择前者。幸福是带刺的玫瑰,她柔嫩的双手没有勇气去触摸荆棘,她只有选择死心。
  
  接着君不告而别,再也没有出现。也许最终男性要坚强果断很多吧,谁逃脱的越快,谁就幸运。她不想责怪他曾经的甜言蜜语,她知道,撒谎不是他的本意。她想,他也应该从此想到了很多吧,他曾说,只想找个人好好爱他,她想,他再不会了,因为她也再不会了。所谓爱,原本就是神话。有的爱,一出现,就已经面对死亡,她经历了。
   
  (六)
  
  她带女儿来到曾经他和她们一起游玩的公园,君曾给她们带来过美好的回忆。可是已经物是人非,冰蓝心如刀割。
  “妈妈,那个好玩的叔叔还来陪我们玩吗?”女儿望着她问,一脸的希冀。
  “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啊,我不记得了。来,妈妈来陪你。”她掩饰内心的失落,在女儿面前强装笑颜。
  “哦,跳蹦蹦床了。”孩子爬上了蹦蹦床,笑声淹没在孩子堆里。
   
  “有没有一种爱,能让你受伤,看一看花花世界,原来像梦一场,有人哭,有人笑,有人输,有人老,向前走你不可能回头望。”耳畔又想起那首熟悉的歌曲,冰蓝在人群里呆呆地看着女儿的欢快的身影,陷入了茫然的愁思。她长久以来与君若即若离,这次才发现失去的时候是如此痛苦,既然故事注定悲剧,何苦曾有美丽?
  
  带着不能抹去的伤心,她让自己消失在他眼睛可以看到的这个世界里。这是一个失乐的世界,这个世界真实而苍白,思念已经死亡,荒芜正在疯长。她想起了刻在心里的一段诗句——
  谁说眼睛和眼睛可能再重逢,
  谁说春风可以熨平伤痛,
  谁说刹那光辉也永恒;
  熟悉的身影已咫尺天涯,
  我只看到那落叶的荷花香消玉殒,
  划过的流星永远消逝于夜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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